《祭禮:家祭儀程》
祠堂陳設:
朱子曰:“然古之廟制不見於經,且今士庶人之賤,亦有所不得為者。故特以祠堂名之,而其制度亦多用俗禮云。”由於戰亂等諸多歷史原因,南宋時,許多禮儀佚失,時人欲崇禮儀,卻無從效仿。所以,朱子根據經典及韓昌黎公、司馬文正公、二程子等先賢之作,輯《朱子家禮》。
“祠堂之制三間,外為中門,中門之外為兩階,皆三級。東曰阼階,西曰西階,階下隨地廣狹發屋覆之,令可容家眾敘立。”古人多住獨門獨院,所以在建造房屋時,預先規劃祠堂。若有條件設獨幢祠堂,可從古制立祠堂,設兩階(阼階、西階)以尊先祖。
具祭器
祠堂的東西壁,設神廚(廚櫃)存放遺書、祭器、衣物等與祭祀相關的物器,此類物器不為生活之用,只做祭祀之用。祭器主要有盤、碗、酒杯若干,筷、湯匙各三副,盥洗用盆、巾各一。笏三塊。香爐、香案、香盒一套。束茅聚沙(用盒或小盆裝沙,上面再放一束茅草)。若無神廚,則祭器也要放於單獨的櫃、箱中,不可與生活用品相混用。
大事必告
祠堂即設,則若有大事必告知祖先。家庭成員若有長久出門遠行者,必至祠堂告知先祖。每月(夏暦)初一、十五,亦必焚香設供品告之。俗節則獻以時食,譬如元宵節供獻元宵,端午節供獻粽子,仲秋節供獻月餅等。孔子曰:“事死如事生,事亡如事存。”“祭如在,祭神如神在。”即是此理。
家祭儀程
一、時祭用仲月,前旬卜日。
孟春下旬初,選擇仲春月的三旬各一日,或丁日或亥日(參考老黃暦),家庭主人著禮服(漢服禮服),有祠堂,在祠堂門外,無祠堂,在供臺前稍遠處,面向西,執事者(負責做事的人)在主人面前放一桌,桌上放香爐、香盒、紆珓。主人焚香,持紆珓在香上熏,說:“某(主人名字)將以來月某日諏此歲事,適其祖考。尚饗!(某將在下月的某日舉行今年對祖先的祭祀。請享用!)”然後將紆珓擲於桌上,若一個面朝上,一個面朝下,為吉,可以選定上旬之日。若不吉,換卜問中旬之日,若還不吉,不再卜問,直接用下旬丁、亥之日。
日期定後,主人向神位揖拜,說:“孝孫某,將以來月某日,祇薦歲事于祖考,卜既得吉。敢告。(孝孫某,將在下月某日,舉行對祖考的年度祭祀,占卜得到了吉日,敢告。)”
注:紆珓:卜問用的工具,一般是用兩片蚌的貝殼制,後來也有用木或其它材料制的。
祖考:“祖”為祖父,“考”為父親,一般在祭祀的時候這樣稱呼。
二、前期三日,齋戒。
祭前需齋戒。祭前三日,凡參加祭祀者皆需沐浴更衣,飲酒不致亂,食肉不可過,菜中不加蔥、蒜等葷食。不參加社會活動,不聽樂,不娛樂打鬧。凡事以節欲為主,一心考慮祭祀事宜。
三、前一日,設位,陳器。
祭祀前一天設神位、陳設祭器。男主人率全體參祭者,打掃祠堂、供臺,洗拭桌椅,設香案。置香爐、香盒於其上。用束茅聚沙放於香案前主人跪拜位正前方。堂東側設酒架及桌子,上面放一酒壺,一酹酒杯,一盤,一受胙盤,一勺,一巾,茶盒、茶具。在西側桌子上放火爐、香匙、火柴或打火機,及祝文。在東側桌子南邊設盥洗臺,上放盥洗盆、毛巾各一。
四、省牲、滌器、具饌。
選取較好的整塊瘦肉作為祭肉,洗滌祭器,準備祭品。需要準備五種水果,三種蔬菜脯醢,肉、魚、饅頭、糕點各一盤,務令精潔。未祭之前要保持清潔,勿讓人先食及被貓犬蟲鼠所污。
五、厥明,夙興,設蔬果酒饌。
祭祀當天,黎明即起,所有參祭者著漢服,到祠堂盥洗。供桌南端設水果盤,水果北端相間擺放蔬菜脯醢,桌北端設杯、盤,杯西盤東,中間放筷子和湯匙。在酒架上放玄酒(清水)及酒各一瓶。玄酒是取當日井花水(清晨的露水),放在酒西側。主婦將祭饌加熱,用祭器盛出。
六、質明,奉主就位。
清晨,所有參祭者著禮服,到祠堂前,盥洗。男士像卜問日期那天一樣站立,主婦在西側,北向站立。主人之母,站於主婦左前,其他女眷站於主婦後,若主婦同輩,靠左站立,晚輩立於主婦正後。
七、參神
立定,主人與眾人向神主再拜。若有尊長體力不足或生病者,可在其它地方休息。
八、降神
主人至神臺前,搢笏,焚香,再出笏,少退,站立。執事者一人開酒,取巾擦拭瓶口,斟滿酒壺。執事者一人取東側桌上酒杯站於主人左側,另一執事者執酒壺站於主人右側。主人搢笏,跪,奉酒杯者也跪,進酒杯,主人雙手接,執酒壺者亦跪,主人左手執壺,右手執杯,斟酒於杯,再將酒壺交予執事者,奉酒杯於曾祖位前。出笏,稽首,興,再拜,然後下階復位。
注:執事者可由家庭子女不參與亞獻、三獻者充任,也可由朋友充任,需態度嚴謹,在堂上不嬉笑怒罵者。
稽首:九拜中最重者,詳情參考卷三“尊卑揖讓·周禮九拜”。
九、進饌
主人上前,主婦從之,主人搢笏,奉肉、魚,奠於酒杯之南。主婦奉麵食、糕點奠於酒杯兩側。主人奉菜蔬脯醢奠於魚、肉之南,主婦奉水果奠於菜蔬脯醢之南。完畢,主人出笏,眾人復位。
十、初獻
主人登階,至曾祖位前。執事者一人執酒壺,立於主人右側。主人搢笏,雙手奉起曾祖考神位前酒杯,在神位前面向東站立。執事者面向西,與主人相對,在杯中斟酒,主人奉之,奠於原位。再以相同方式為曾祖妣奉酒。出笏,面向北站立。執事二人奉曾祖考妣酒杯立於主人左右。主人搢笏,跪。執事者亦跪。主人受曾祖考酒杯,右手取杯,祭酒於茅上(將杯中酒倒在茅草上),再以酒杯授執事者,相同方式受曾祖妣酒杯。出笏,叩首,拜,興,少退,站立。祝取祝文,奉於主人。主人跪,讀祝文曰:“維年歲月朔日,孝曾孫某(主人名字)敢昭告於曾祖考、曾祖妣:氣序流易,時維仲春,追感歲時,不勝永慕,敢以潔牲柔毛,粢盛醴齊,祇薦歲事,以某親祔食,尚饗。(在某年某月某日(夏暦),孝曾孫某敢向曾祖考、曾祖妣昭告:“天清氣朗,時間在仲春,追念以前的歲月,對先祖有永久、無比的仰慕。敢用清潔的肉、魚,饅頭、糕點、酒,來供奉今年的祭祀。讓某親(祔位者)來祔食,尚饗。)”讀畢,拜,興,平身。然後分別至祖考、祖妣,先考、先妣神位前,祭拜如前儀。兄弟眾男中不做亞、終獻的依次分別對祔位之親行獻禮,酌獻方式如前,但不讀祝文。獻畢,皆復位。
祝:贊主人饗神者,即幫助主人祭祀的人。屬於執事中職務比較高的人。
十一、亞獻
主婦為主,如同初獻儀,但不讀祝文。
十二、終獻
兄弟之長或長男或親賓(兄弟、子姪等一人充任)為之。如同亞獻儀。
十三、侑食
即陪侍祖先進饌。主人進前,搢笏,執酒,將諸神位前皆注滿酒,立於香案東南。主婦進前,插匙於飯中,柄向西,擺正筷子,立於香案西南。兩人皆北向,再拜,復位。
十四、闔門
即關上門讓祖先進饌。主人率眾人皆出門,關門。若無門,降下簾子亦可。主人站於門東,面向西,眾男士在主人後。主婦站於門西,面向東,眾女在主婦後。若有尊長,則在其它地方休息。
十五、啟門
稍等時刻,打開門。主人率眾人進去,在其它地方休息的尊長也進入,按原來位置站立。主人主婦奉茶,分進於考妣神位之前(給祖先用茶安食),祔位由諸子弟兒女進奉。
十六、受胙
接受祖先留下的胙肉,以示接受祖先反饋的食物及所賜福祿。
祝在香案前設席或蒲團。主人站於席前,面向北。祝到曾祖考前,取酒杯,至主人右側。主人跪,祝亦跪。主人搢笏,接受酒杯,祭酒,飲稍許(一小半)。祝取盤及筷、匙,抄取供品上飯菜各少許,奉至主人左側,嘏於主人說:“祖考命工祝承致多福於汝孝孫,使汝受祿於天,宜稼於田,眉壽永年,勿替引之。 (祖先讓我給你這位孝孫致福,使你接受天的福祿,工作順利,健康長壽。請謹記祖先教誨,以免失去福祿。)”主人將酒杯放於席前,出笏,叩首,興,再拜,搢笏,跪於席上,接受祝遞過來的飯菜,嘗一點。取酒杯,飲完。主人執笏,叩首,興,平身。站在東側,面向西。祝站於西側,面向東,喊:“禮成。”然後復位,與在場參祭人員皆再拜。主人不拜,回到原位。
嘏:祝代表享受祭祀的神靈、祖先,向主人致福的詞。
十七、辭神
辭送神主。主人和參祭人員皆再拜。
十八、納主
收納神主牌位。主人主婦皆上前,將各神主牌位用匱罩上。主人罩各位祖考牌位,主婦罩各位祖妣牌位。
十九、徹
撤除祭品、祭器。主婦帶眾人撤饌。酒在杯中壺中的,倒回瓶中,封好,稱為福酒。果蔬肉食放入家用的食器中。將祭器洗滌,收藏。
二十、餕
分胙品。當天,主人分祭祀食物,取少許食物和酒放在盒中,封好。派遣子女或仆役送給親戚好友。然後設宴席,男女分開,按長幼排成列。尊者一人先面向南就坐。眾男士依次站立為一行,以東為上,都向尊長行拜禮。子弟中年齡較長者一人稍進,站立。一名執事者拿酒壺注站在他右面,另一名拿酒杯站在他左面。獻者搢笏,接酒杯,執事斟酒。(若是弟弟向兄長獻酒,則尊長起立受酒。若是子姪獻酒,則尊長坐著接受。)念祝辭說:“祀事既成,祖考嘉饗,伏願某親,備膺五福,保族宜家。(祭祀已經完成,祖先嘉獎賞賜,希望某親(即受酒的尊長)五福都具備,保佑我們的家族。)” 然後將酒杯奉於尊長。尊長接過,飲完,獻者將酒杯接回。眾男士皆向尊長再拜。尊者命執事拿酒壺及酒杯放在自己面前,自行斟滿酒,念祝辭說:“祀事既成,五福之慶,與汝曹共之。 (祭祀已經完成,與你們共同享受五福的快樂。)”讓執事者依次就位,皆斟遍酒。之前向尊長進酒者進前,雙手奉接尊長賜酒。飲畢,揖拜,興,退立。眾男士進前。揖拜,退立,飲酒。長者與眾男士皆再拜。諸婦女獻女尊長於內如眾男之儀。之後,主人、主婦分胙給諸位執事者。所有參與人員和相關人士都要照顧到,受者皆再拜,飲食完畢後撤席。至此,祭禮完畢。
朱子曰:“凡祭,主於盡愛敬之誠而已。貧則稱家之有無,疾則量筋力而行之。財力可及者自當如儀。”《禮記·檀弓下》曰:“國奢則示之以儉,國儉則示之以禮。” 《禮記》孔穎達公注疏曰:“鬼神享德不享味。”所以,祭祀之大小、財用等,可據家庭實際情況安排,能表達對祖先至誠崇敬之心即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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